擺花局(過年風俗憶往之十二)

談到過年,還不得不談談「花局」的陳設,因為過年的氣氛實與花局有關,若是沒有花局,年便會過得異常乏勁。

要談花局,先得要談古老大屋的建築。

實際上無論房子怎樣大,都可以分成正間與偏間,正間的形式,便是一重一重的四合院。再說得簡單一點,便是一廳,兩耳房,然後是一重天階,天階旁邊是兩間廊房,北方稱為廂房;再進去又是一廳兩耳房。如是一重重布置。廳房便都明亮。

住廊房尤其骨子,窗對天階,端的有花影侵几,綠陰入戶的樂趣。

天階之內必有一口井,井旁植兩三株樹,以白蘭、桂花之類花樹為多,間有果樹如龍眼之類,只是貪得意。

一到過年,天階便要陳列花局,對着大廳;先陳列起高低四層花几,於是連放在地面的花盤,便一共可以陳列五層花卉。

擺花局要講究心思,不得太密,亦不得太疏,密則陽光露水不均,疏則視覺上不夠繁華。蓋「繁華」即是繁花,要以多取勝。

更考心思的是花卉顏色的佈置,一片黃配一片葉,則兩種花卉都增色,若五色雜陳,便徒然顯得擾攘。

過年擺花局,第一進照例是牡丹局,偏間則是蘭花局,還要特別搭一個蘭棚來遮蔽風日;第二進是芍藥局,偏間則是水仙局;第三進是菊花局,偏間則是盆景局。由第四進起,則一律是雜花局,視主人興趣而定矣。

總的原則是,正間的花局熱鬧,偏間的花局清雅,蓋正間會客,偏間則屬於私人地段也。

至於廳事之內,則第一進插吊鐘;第二進插梅花;第三進插桃花。第四進以後,亦隨主人喜愛矣。

王亭之喜種花,曾在自己住的地段,布白梅薔薇羅漢竹局,可以入畫。

王亭之談食
出版日期:一九八七年二月